,才能把这一切拉到配得上“专业”
两个字?
“你之前对这个作品的处理还是太浅,”
宋熙和终于开口,语气平缓,“威尼亚夫斯基的风格,是结合了浓郁的民族风格和辉煌的技巧,也就是说,你既要展现出它诗意抒情的一面,也要把炫技片段的浪漫绚丽表现出来。”
顾梓聿默默点头,眼神又严肃起来,师兄终于不再揪着他的音准,而是愿意开始点评乐曲的风格了,这也意味着有更高的要求在等着他。
这算是个好兆头吧?他心里默默想着,却也不敢太放松。
他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抻了抻脖子、活动了一下左手——他在拉随想曲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紧绷地灵魂出走,两只手因为高度紧张而冰冷麻木,左手揉弦已然力不从心,右手很多时候都是浅尝辄止,不够放松也不够沉,以至于在全神贯注演奏完之后,他现在整个人有点脱力。
宋熙和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耐心地点评起来:
“开头的两个长乐句,主基调是高雅,又略带忧郁,但那不是悲剧感,是含蓄的情绪波动,不能太张扬,这个时候你的右手不能太急躁,弓速的变化还是不够自然,动作不要这么大开大合,要温柔,细腻,然后靠左手的表现力、揉弦力度和频率的变化来增添婉转迂回的感觉。
你现在要练习的是左右手的配合,你在右手运弓换弦的时候经常左手的揉弦会暂停,虽然只是很短的一个瞬间,但这就把整个乐句的呼吸打断了。”
宋熙和从他惯用的那把椅子上起身,伸出手示意,顾梓聿马上把自己的琴和弓递到他手里。
宋熙和略略校了一下音准,就轻扬起弓子,悠扬的乐句响起,弓子最初的接触点靠近指板,弓杆外倾,仅使用了一小撮弓毛,音量较弱,左手的手腕揉弦同样也幅度略小,只隐约能感到那微妙的振动在音色中泛起波澜。
随着乐句推进,宋熙和悄然加长弓段、加快弓速,音色像水被月光一点点染亮,左手也从手腕转为大臂揉弦,相应地加快了频率、加大了幅度,整个情感释放的过程非常流畅自然,如瀑布一泄到底、一气呵成,不像顾梓聿刚才的小家子气。
这才是真正的技术啊!
顾梓聿目瞪口呆地看着宋熙和用着他的琴,硬生生演绎出了斯特拉迪瓦里的感觉!
同样的琴,同样的弓,怎么拉出来的效果就如此不同呢?
“还有炫技部分,”
宋熙和示意顾梓聿注意自己的弓子,“连续的十六分音符的乐句,要有力量,要承前启后,可以把他们想象成连绵不绝的海浪,然后要把这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动态表现出来,让观众听了眼花缭乱。”
顾梓聿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熙和的手,宋熙和的手指粗粗圆圆的,平常看起来有点笨拙的可爱,可当演奏起曲子时,却能在漆黑的指板上飞快准确的击打跳跃,有力的揉弦和打指,演绎出精细的情绪差别。
他的左手一直保持在高把位,尽量用尽可能少的动作来完成演奏,一边还说:
“你刚才几个句子,一直在换把,自己还觉得很潇洒很帅气是不是?要是偶尔遇上状态不好的时候,又拉的这么快,稍微按不准一点,整串音都会跑掉。”
宋熙和嘴上说的是批评的话,可语气里隐隐带了点对亲近晚辈的宠溺。
他以华丽的音色完美地结束了这一段炫技,顾梓聿的身子向前倾,目光紧紧追随师兄的手,生怕漏掉一点细节——这样精彩的临场演奏可不是在随便哪个老师的课上能听见的。
纵使这段时间被师兄的高标准严要求折磨得身心俱疲,甚至都自暴自弃了,可此刻,这段精彩的华彩还是把他对师兄如高山仰止般的崇敬又重新赢了回来。
宋熙和把手里的琴还给他,顾梓聿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琴——他错怪这把琴了!
他曾一度认为,他的琴不够好,如果他换了一把真正的好琴,也许音色能美得多。
但是宋熙和以自己的技术,一力把他的琴质拉升了不小的高度,用实力证明:琴拉的好不好听,最终还是取决于人。
“回去好好练,右手和左手,记住我说的重点,”
宋熙和重又坐回椅子上,“比上次拉的有点样子了,算是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段日子废寝忘食地练习终于得到了宋熙和久违的夸赞,顾梓聿悄悄呼出一口长气,到了这时才算是整个人真正地放松下来了,眼角微眯,那点被他死死藏着的兴奋终于还是从缝隙里泄了出来。
宋熙和看着他这副难掩喜悦的样子,也微眯了眯眼角:“你把莫扎特第三协奏曲第一乐章拉给我听一下。”
顾梓聿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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