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自他进门起就跟着接过了他的羊毛呢大衣,又殷切地递上了菜单。
而何惬此刻一个字也看不进,将那几页图文并茂的彩纸乱翻一气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点了些什么。
服务生点头离开,何惬端起手边的茶水灌了半杯。
桌旁的玫瑰花墙依旧斑斓柔美,何惬此刻却没有任何心情来欣赏它。
没过多久,服务生推着推车,轻手轻脚将几个摆盘精致的餐盘放在桌上。
何惬说了声谢谢,继续抱着手臂靠在那儿发呆。
直到一个人影出现,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
何惬知道谁来了,但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分明急匆匆地赶来了,但见到了人,又倔着不想抬头。
对坐的两人半天没个动静,最后还是许识风先伸出手,五指张开在他眼前晃了两下:“怎么?睡着了?”
“你看我像是睡得着的样子?”
何惬猛地抬头,看见许识风搁在软座上的长笛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吹的是我送的笛子?!”
许识风一脸理所当然:“笛子不就是用来吹的吗?”
“嗯对对对,”
何惬简直被他气笑了,“我送你个笛子,你跑到这里来卖艺,那我要是哪天送你个碗送根竹竿,你是不是就要去地铁口要饭啊?”
“……地铁口禁止行乞吧?”
许识风小声问。
何惬懒得和他兜圈子:“你少给我在这装傻充愣了,你知不知道,前几天周遥和我说好像看到你在这里卖艺,还旁敲侧击问我你家是不是哪里困难了的时候,我人都懵了!”
陌生的名字令许识风愣了愣,他在脑子里翻了一圈,才回忆起这个多年不见的同学。
许识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卖艺,说兼职,好不好?你看你,还特意跑回来,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
“我怕我再不来看你两眼,”
何惬凉凉一笑,“你就脑袋发昏,真和你的好男朋友一起去要饭了。”
一听何惬提起迟良,许识风便抿了嘴唇,不说话了。
何惬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更觉满脑袋鬼火冒:“我还不知道你?跑到这里来卖艺,怕是和你那个男朋友脱不了干系吧?”
许识风垂眼看着手侧的茶杯,半晌轻轻开口:“我爸妈,都知道了。”
何惬准备好的那一大堆阴阳怪气的牢骚顿时被堵在了嗓子眼里,他瞪大眼睛看了许识风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不是,怎么知道的啊?所以你来卖艺,别是你的卡被停了吧?”
“怎么可能?”
许识风没回答何惬第一个问题。
他有点聊饿了,拿起筷子细嚼慢咽吃了一口,“你少看点肥皂剧,脑子都看坏了。”
“你这,”
何惬顾不上理会许识风的轻嘲,急急问,“那怎么说?棠阿姨接受迟良了?这么开明,不愧是学艺术的。”
“也不能说接受吧,”
许识风想起那夜听到的一切,心里还是不上不下。
像是大夏天出不来汗,闷得慌。
他简略道:“我妈不支持啊,但大概是不想管我了。”
何惬也动了筷子,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儿,神情古怪地问:“所以你现在是,搁这儿搞独立运动呢?”
许识风沉默地听着何惬胡乱猜测。
许莞棠当然不至于会做出断他经济来源这种掉份的损招,但他在口不择言地责怪母亲从小到大都没管过自己后,就没有再花过家里的钱了。
是出于内心说出那番话的自责与愧疚,还是想要向谁证明他对感情的决心?许识风自己都没有想清楚,更加无法回答何惬。
他只是含糊地应了:“算是吧。”
而何惬不愧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竟是理解了他这份微妙的意思,尽管脱口而出的评价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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